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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岁小伙与流感搏命的38天昏迷14天治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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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月12日,国家卫计委公布了年1月全国法定传染病疫情概况,流行性感冒共录得发病数例,死亡56人。发病数和死亡人数均为入冬以来的高峰,其中致死人数高于年全年。近日,一篇自媒体文章《流感下的北京中年》被广泛传播,作者记录了从东北来北京的岳父感染流感到不幸病故的29天。尽管具体情况有待核实,但文中诸多细节仍然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:流感的危害不可轻视。三年前的1月,24岁的江苏青年陶园(化名)也曾被来势汹汹的流感击中,引发重度肺炎等并发症,一度生命垂危。与流感病毒搏斗的38天,是他噩梦一般的经历。

昏迷了14天后,陶园终于在ICU的病房里苏醒过来。

他清楚地记得,醒来后看到一扇窗户,外面灰蒙蒙一片,什么景色也没有。护士呼唤着他的名字,“陶园,你认得我吗?”陶园下意识地点点头。随后护士说,“你妈妈马上就进来看你”。一听到母亲,陶园有些高兴。但他发现自己说不了话,也动弹不得。过了好久,他才注意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上插满了管子,周围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。

他回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,好像得了一场感冒,病情加重后一度被送医院的抢救室。但这之后发生了什么,此时身在何处,他一概不知。

高烧不退

年出生的陶园身材高大、体格健硕,平日里酷爱踢球。年是他大学毕业的第二年,年初他刚刚入职一家互联网公司。

年1月11日,是一个周日,陶园和朋友在球场踢球。体能向来充沛的他踢了没多久后感觉浑身无力,提前下场休息,坐了一小会就请朋友开车送他回家。

回来后他并没有多在意,既不咳嗽也不流鼻涕,并不像感冒。他觉得是自己最近没睡好,导致身体状态不佳。

等到第二天工作日,陶园照常上班。一上午他都感觉自己后背发凉,不住地颤栗,无力的感觉蔓延到全身。因为刚入职不久,他不愿轻易请假,也觉得有点小病不用大惊小怪,忍一忍就行。

可到了下午,他撑不住了。“办公室空调开得很高,但我就是感觉很冷,浑身没力。”陶园说。随后下午3、4点左右他向领导请假回家休息,领导立马就答应了。

一回到家,陶园立刻洗漱上床,用被子裹紧自己。等到了晚饭时间,陶园的母亲朱成凤(化名)看到儿子早早地躺上了床,一边准备常备感冒药给他服下,一边还不忘数落着他不注意保暖。

晚上陶园自己量了体温,发现水银一直蹿到39度。朱成凤对他说,医院吧。陶园拒绝了,他想先吃药睡一晚,看看体温会不会降下来,医院。

然而这一晚陶园并不好过,被高烧折磨的他无法停止寒战,尽管被子捂得严严实实,身体仍然不住颤抖。凌晨,始终难以入睡的他发了条微博,“感冒了,好难受。”

13日一早,朱成凤又给陶园测了一次体温,仍然是高烧,陶园向公医院。一系列血常规、胸部x光检查下来,并未发现异常。除了高烧,陶园也没有任何感冒的症状。期间医生一度认为是寻麻疹引起了高烧,开了点退烧药回家静养。

当天晚上,陶园的体温升到40度。着急的母医院,在嘈杂拥挤的急诊室里,医生仍然拿不准具体的病因,只能先挂水观察,实在不行就使用激素。

往常感冒,陶园只要输液一段时间后就能缓解。但这次毫升的一袋盐水他挂了有两个多小时,人反而越来越难受,于是提前拔掉吊针打车回家。这晚,他又一次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,高烧带来的痛苦让他不住地呻吟。朱成凤在一旁束手无策,只能干着急。

在随后的一天里,因为使用了栓式退烧药,陶园的体温一度回到正常,他和母亲以为,体温应该会慢慢降下来,但没想到,这只是噩梦的开始。

血液异常

1月15日,陶园的体温回升到40度。

朱成凤说,医院试试,看看能否查出什么问题。但陶园对于来回奔波已经有些不耐烦,几天下来,他备受高烧折磨,只想着快点退烧,开始寄希望两天前医生说的“激素”。

他对母亲说,去哪不都一样,医院又不差,从小都在那看病。但朱成凤有一些医学常识,她知道激素不能随便使用,最后还是医院,医院。

同样的检查流程,在拍完x光胸片后,报告上没有显示异常。陶园拿着报告对母亲说,看吧,我就说没什么,你非要换。朱成凤没说话。

然而等到验血检查时,问题出现了。

“麻烦你换只手再验一次,我不知道是不是仪器出了点问题。”在陶园刚刚抽完血后,化验科一位医师对他说道。陶园并不明白医生是什么意思,他真的以为是仪器出了问题。他和母亲对视了一眼,什么也没想就把刚刚撸上去的右手袖子放下,把左手的袖子撸上去,再次抽了管血。

十五分钟后,化验医生拿着前后两份化验单,直接从化验室里走出来,对着陶园和朱成凤说,你们赶紧去找医生,这个结果太不正常了。

血常规检查报告

听到这话,两人都没了声音。尤其是刚刚一直闹腾的陶园,接过化验单后使劲地找那些代表着指标异常的小箭头。“你看你的血小板,都快没了”,化验医生指着一项指标对他说。

这项叫血小板的指标正常区间在--,而陶园两次化验下来,分别为27和38,远远低于正常指标。而在几天前的化验单上,这项指标显示为,属于正常。陶园立马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血小板过低意味着什么,他看到了“凝血功能障碍”、“免疫力破坏”以及“白血病”。

看到化验医生如此着急,朱成凤心里一下子没了底。他们来到急诊室,医生一看血小板的指标,第一反应这不可能,随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立刻打电话给其他医生,请求会诊。

此时陶园和朱成凤坐在一旁,看着急诊室人来人往。过了十分钟后医生还没来,陶园有些不耐烦了,催促医生再打一个电话。可第二通电话后又过去二十分钟左右,还是没人来,陶园有些着急了。

“要是再不来我就回去了,我受不了了。”陶园对母亲说。朱成凤让他别着急,再等等。此时陶园干坐着的时候,寒战的感觉尤为明显。

在又一次催促无果的情况下,已经没有耐心的陶园起身就要离开,朱成凤拽住了他,让他坐下。可陶园的倔脾气上来了,他挣脱了母亲的拉拽径直朝门外走去,朱成凤又一次拉住他,问他你干嘛去?此时周围的医生和病人都看着他们。

陶园任性地说,我出去透透气。朱成凤连忙跟了出去,陶园坐在门口,狠狠地把手上的保温杯砸在地上,低着头什么也不说。朱成凤知道儿子发脾气是因为难受,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陪在身边。等到医生来了,两人这才进去。

在随后进一步的实验室化验中,医院排除了陶园患有血液疾病的可能,示意他先留院观察一天。

依旧没有查出病因,反而还要留院。一听到这,陶园的脾气又上来了,他对母亲说,“我不会留下来的,要留你自己留。”无论朱成凤怎么苦口婆心地劝,陶园就是想回家。折腾了那么久,他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。他心想,哪怕在床上瑟瑟发抖,也好过在外面折腾。

事后陶园回忆,自己当时可能是烧坏了脑袋才会这么乱发脾气。好在当时朱成凤足够坚定,无论儿子说什么、怎么闹,她都谨遵医嘱。

病情爆发

当天陶园犟了很久,看到母亲着急流泪他才妥协,表示愿意留下来挂水观察,但绝不住院。可等到他躺在观察室的病床上,再也没力气四处走动。身边的亲戚都走开后,陶园一个人哭了。

医院观察室,陶园始终无法入眠。他的头又晕又沉,观察室里熙熙攘攘的声音让他更难受,加上挂的水已经没完没了,他的精神几乎就要崩溃。

1月16日凌晨2时29分,他拍了张输液的照片发上微博,“在家起码可以睡死过去,在病房也不关灯,挂了六个小时水还没挂完,神经都要衰弱了。”

朱成凤也陪着他,她就趴在陶园的脚边,陶园有什么需要立马就可以起身。而陶园此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,他发了一条微博,“朋友们我爱你们。”但很快就删除了,之后再也没碰过手机。

等天亮后,查房医生把朱成凤单独叫了出去,陶园注意到了。“这不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桥段(医生瞒着病人告诉家属病人得了绝症)吗,我也遇上了?”陶园开玩笑说。此时他还很冷静,等亲戚回来后一边阅读着他们的脸色,一边揣摩自己会是什么病。

可还是没人来告诉他生的是什么病,他等来的是转院通知。

陶园本以为要自己坐车转院,但医院表示,必须坐救护车。这是陶园第一次坐救护车,他在车上和工作人员谈论着病情,很快就医院。比起坐救护车更让他吃惊的,是下了救护车医生也不让他走路,全程轮椅。他当时纳闷,我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?

就这样,陶园一路被推着做检查、照CT,于16日下午住进了病房,他两只手上都在输液。

对于那个午后,陶园自己没什么印象了,“可能就是一直在睡觉,迷迷糊糊吃了点东西但是都吐了”。实际上,从那天下午开始,他的病情逐渐恶化。“下午睡了一会后,血压开始不正常,肝功能出现异常,CT显示肺部病变。”朱成凤说,下午开始,陶园开始咳嗽,每次都咳出来不少血。

在这期间,医生告诉朱成凤,你们得赶紧购买白蛋白。白蛋白是由肝脏产生的一种蛋白质,一是可以保持血液中的水分,二是与其他物质结合,充当血液中的转运工具。这种价格不菲的药物一般只给危重病人在紧急情况下使用。

当天下午,医生通过会诊,发现陶园的双肺均有炎症,出现“白肺”迹象,这说明此时肺部已经无法完成氧气交换。而“白肺”最常见的病因是感染,其次是弥漫性肺泡出血综合症、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等。

市三院入院报告

医院出具的入院记录,“治疗后患者症状无好转,考虑患者重症肺炎基础上伴有多脏器功能损害,出现血流动力学不稳,病情危重,转ICU进一步诊治。”

当晚,医生叫醒了陶园,表示他需要换个病房。此时陶园注意到,母亲面带愁容,脸色并不好。陶园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是ICU,他记得几个护士护工、母亲朱成凤、小姨朱成华一起推着自己的病床往别处走,路上谁也没说话。

等来到一扇大门前,护士把朱成凤挡在门外,自己被推了进去。关门后陶园清楚地听到,门外传来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
病危通知

等进了ICU,护士让陶园把衣服全部褪去,全程配合护士吸氧、连接心电监护仪、插管、抽血。

陶园觉得,到了这种地步,医院应该能有能力扭转病情了。虽然带着氧气面罩,但他仍然时不时和护士有着交流,甚至还能开玩笑。可在ICU里,除了他和护士的声音,其他谁也听不到,他也不知道周围是否还有人,他甚至没有力气四处张望。

陶园记得,当他躺ICU的病房里时,墙上有一面钟。但他看不清上面显示的是几点,昏昏沉沉中,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,乐观和体力正在一点一点耗尽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护士走过来说,你需要换一个呼吸器,之前的氧气罩已经不能满足供氧需求。陶园吃力地点点头,听着护士介绍如何使用呼吸器。护士表示,你呼出来多少气体,仪器就会提供多少氧气。可当陶园呼出一口气后,面罩随之而来的气体直冲他的鼻腔,一直顶到他的肺里。那一瞬间,陶园口鼻中喷射出大量粉状泡沫液体,一次两次后伴有抽搐,整个人几乎失控。

一旁的护士赶紧呼叫医生,“病人出现心脏衰竭。”陶园听到了这句话,他吃力地向护士确认,“我是不是心脏衰竭了?”护士点点头,陶园没有再说话。从这一刻他开始意识到,事情不好了。

当晚,医院第一次向朱成凤发出了病危通知书,几乎崩溃的她在家人的陪伴下勉强签了字,她日夜守在ICU门外,为儿子祈祷。

在ICU里,陶园开始感受到恐惧和绝望。他第一次觉得,呼吸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,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很大劲,也还是喘不过来。他一度痛苦难耐地向护士说,“坚持不下去了,我不行了。”

在一位护士的安抚和指导下,陶园逐渐能够适应新的呼吸器,他用一只手把持着呼吸面罩,跟着仪器的节奏进行吸氧。医生让他睡一会,他表示自己不敢睡,害怕又一次口鼻喷血。

这之后没多久,陶园的父亲搀扶着朱成凤进入到了病房,他们穿着防护服走到陶园面前,母亲看起来面容憔悴,不停地对陶园说着加油。陶园看到了,但他没法回话。他指了指自己的呼吸器,示意自己正在努力呼吸。朱成凤点点头,随后三步一回头地离开ICU。

陶园看了看一旁的医生,他明白医生的用意。因为父母,陶园重新燃起了求生的欲望,他集中注意力全力吸氧,死死盯地着那面看不清的时钟,希望时间快些流过。

不记得坚持了多久,他慢慢失去了意识。此时的病情报告上写着:重症肺炎、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、感染性休克、多器官功能不全综合征、呼吸衰竭、肝功能不全、肾功能不全、弥散性血管内凝血、高淀粉酶血症。

陶园的肺部CT

1月18日,陶园使用气管插管接呼吸机辅助呼吸;1月19日,病情持续恶化,白肺进一步加重,CT上整个肺部几乎都是白色;1月20日,三院医院两位专家以及来自上海第二医院的专家经过会诊,决定最后使用CRRT(体外血液净化以替代受损的肾功能)和ECOM(体外血液循环替代受损的心肺功能)试一下。

医生找到朱成凤,对她说救活陶园的概率在三成左右,治疗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人财两空。朱成凤毫不犹豫地说,救,一定要救,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救活我儿子。

人工肺

在16日到20日的这几天里,朱成凤签了不知道多少张病危和相关通知单,她事后对陶园说,“当时签字签到手软,但还是得签”,家人说,她必须坚强,儿子才有可能活下来。

朱成凤签的通知单中,包含一张转院风险通知单。市一院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郑峰告诉她,他将亲自负责护送陶园转院,但途中所有续命仪器都会被暂时撤下,加上存在很多不可控风险,患者随时可能在路上就停止呼吸。朱成凤听后表示认可并同意转院,对她来说,这是儿子唯一的希望。

路上果然出现了意外。陶园的凝血功能损坏,他的鼻腔开始出血,且始终无法止血,郑峰必须时刻用棉球堵住出血口,同时对陶园进行输血。

好在当天路上没有塞车,救护车很快就来到市一院。此时陶园的家人和朋友都等在入口,看到昏迷不醒的陶园,大家一边跟跑在病床后,一边大声喊着加油,目送他进入市一院的ICU。

陶园被安排进了ICU最里面的一个单间。常规的呼吸机已无法满足维持陶园生命的供氧水平,郑峰当机立断,把人工肺和人工肾的仪器用到陶园身上。

所谓人工肺,即把人体的血液抽出,将氧气用机器注入血液中,同时进行净化,再将血液输回人体。这样,人工肺就可以暂时替代心脏和肺的功能。它一般用于心肺移植或某些重症疾病,给治疗争取宝贵时间。

但在常州还没有上机存活的案例,所有人都不知道陶园能否挺过这一关。郑峰说,“当时院方动用了重症医学科、心胸外科、输血科、护理部(特护治疗组)多学科联合救治。所有的医护人员都不希望这么年轻的生命逝去,真的可以说是用尽了全力。”

在随后的几天里,朱成凤时刻守侯在ICU门外的接待室,每天和郑峰见上一面,听他介绍最新的治疗情况,她在笔记本上记录道:

1月20日,生命垂危,转入一院启用人工肺,做血液净化治疗;

1月21日,治疗中;

1月22日,血压逐渐恢复正常,心跳趋于平稳,体温回到37度,肾功能恢复至1/3;

1月23日,严重衰竭的肺部开始得到控制;

1月24日,肺部有点进步,但肠部停止蠕动;

1月25日,肺部没有明显恶化,也没有明显进步,肝脏稍有好转,肠部插管没有成功,尝试胃镜检查保证营养;

1月26日,今天做了气管切开术,手术成功,方便呼吸,协助恢复;

1月27日,病情稳定,人工肺上午撤下,肝脏功能正在恢复,开始进入感染期;(下雪了)

1月28日,撤下人工肺后,他自己的肺恢复得很好,这是个好消息,肾脏和肠部还没有恢复,还在感染期,意识不清楚;

1月29日,肺部恢复得很好,跟之前严重衰竭有了进步,还在感染期,开始发烧,属于正常反应;

1月30日,今天已经苏醒了,并停止使用激素,仍在烧,身体很虚弱,但意识很清晰,妈妈进去看他,告诉他外面很多人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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